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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顏辭鏡花辭樹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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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顏辭鏡花辭樹(二)

[你可真是個活爹。]

系統亙古不變的機械音居然也能聽出幾分無語。

身上的疼痛讓相榆意識到自己現如今的處境。

被人挑了經脈, 捅了十三劍,然後扔下懸崖。

能活下來還真是命大,相榆都覺得自己現在還能活著可真是個奇跡。

[沒死, 就剩一口氣,和要死也沒多少區別了。]

相榆也沒想到為何自己魔族的身份突然就被拆穿了, 然後那個嫉魔如仇的問鼎真人就把自己推下無妄涯。

不過一想起故事開頭自己也是從無妄涯爬出來的,一時回到涯底相榆竟然還有種故地重游的感慨。

相榆的血被地上的陣法吸收後,一陣強光乍現, 相榆被迫陷入了昏迷之中。

“這死魔我可不要!”

推銷的那個魔還不會說話, 著急地打著手勢,打了半天大概的意思就是:她快死了, 救救她吧!

“切,每天魔界要死多少魔, 死了便死了, 技不如魔, 認命便是。”

可那魔依舊執迷不悟,這可把另外一個魔給逼急了, “聽不懂話嗎!她要死就死!我不會救!”

相榆就是在這片紛爭中醒過來的, 而那本以為她已經死了的魔被女子突然的睜眼嚇了一大跳, “不是!你沒死啊!”

那男魔端著下巴,仔細端詳了一會兒, 見對方雖然沒死但是確實離死不遠了,生意人自然不會做虧本買賣, 正要離開之時, 一滴血順著刀鋒流到他的脖頸, 他被嚇瘋了。

“我要是死了,做鬼也不會放過你。”

女子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血水裏爬出來的惡鬼, 男魔被嚇得瑟瑟發抖,“我……我上有老下有小,你別抓我下去。”

靈力沒了,但劍法還能用。

畢竟是小師叔親傳,相榆的劍法足夠震住眼前這個魔力低微的魔了。

“哪裏可以看病,你帶我去。”

從醫館出來,相榆正想著要不要給那位“好人兄”開張欠條,一扭頭,對方早就溜得沒煙了。

醫館的藥只能讓相榆暫時止血,而且沒有止痛的丹藥,相榆只能硬熬過去了。

止住血後,她已經精疲力盡,坐在路邊,看著來來往往的魔,心想魔界和人界也差不多。

突然一道陰影覆蓋住相榆,擡頭,是那個一開始撿到自己但不會說話的魔。

他打的手勢,相榆看不懂。

他寫的字都是魔文,相榆更看不懂。

見他樣子愈發著急,相榆思索了片刻,“你看得懂我說的話對嗎?”

那只魔點點頭。

“你一開始想要救我對不對?”

那只魔先是猶豫了幾秒,方才點點頭。

“你是有事麻煩我嗎?”

那只魔眼睛亮了,像是被相榆戳中了心思,急切地點點頭。

可是,相榆攤平手很是直白的開口,“可是你看我,本來只有半口氣吊著了,現在雖然止住血了,可撐死也就一口氣吊著,很感激你可以幫我,可是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。”說著還可憐兮兮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。

他楞了一瞬,有些心灰意冷地離開了。

相榆不是聖母,此刻她不過是半條命吊著,生死由天,萬一遇上個比較牛的魔族,她就玩完了。

任務沒完成,她連回家都做不到。

不知道要被系統怎麽懲罰。

休息了一會兒,她從地上爬了起來,雖然她沒魔族的貨幣,但是在這裏好像比起貨幣更常見的是以物易物。

雖然那個問鼎真人好事做盡,但是好歹做了一件好事,給相榆的香囊沒扯下來,不然相榆真得要哭爹喊娘求系統了。

找到一家客棧挺容易的,難的是那魔族很有眼力見,一看就知道相榆不是自小在魔界長大的本地人,坐地起價,看上了相榆的清心鈴。

相榆自然不會給,擺了擺手,“算了,既然你不歡迎我,那我就走了。”

話落,卻聽那位掌櫃的一副穩操勝券的姿態笑著道,“這條街的客棧都是我開的,這位客官要是不樂意住的話可就只能睡在大街上了。”

相榆:……

“就那麽想要我的鈴鐺?”

那掌櫃的眼尖的很,這鈴鐺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。

這全身上下都是血的女人不知道是哪裏得到這個寶貝的,但是此刻他看上了無論多少錢,他都要拿下。

“你打算花多少錢?”

掌櫃神色一凝固,該死的,怎麽被這女人搶走了臺詞。

“一間中等房。”

“我那麽誠心想和你做生意,看來你也沒那麽想要這個鈴鐺。”相榆嘆了口氣,攤平手,很是無奈的語氣,“那我還是睡大街上好了。”

那掌櫃見相榆竟然真得要走,咬咬牙,“上等房一間。”

可是女子連頭都沒回,“我給你送飯送菜。”

見女子停下腳步,掌櫃知道自己的條件打動了女子,不禁心頭一喜,“這可不能再加了。”

相榆回過頭,指了指掌櫃門口的這塊空地,“我覺得我晚上睡在這裏挺好的,可以幫你辟邪,你看我滿身都是血還可以幫你嚇走客人。”

掌櫃忍無可忍,“你到底要怎麽樣?”

女子輕笑了聲,“簡單。”

片刻後,相榆先拿手試了試溫度,隨後走進了藥浴之中。

問鼎真人的十三劍沒有要相榆的命,每一劍都沒有傷及要害,不致命但疼,特別是手筋被挑斷後,靈力像破了洞的氣球四散開來。

金丹的修為一夕間化為泡沫。

相榆泡在藥浴裏神思恍惚,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想見到商竹藥,以及……好想回家。

她沒受過這樣的苦,更沒經歷過這樣的委屈。

她抱緊了自己,把自己縮成了一小團,沒有了靈力她很多法器也用不了了。

“小師叔……”

她喃喃出聲,這時候有些覺得世態炎涼,人間不值得。

“早知道如此,我死都要越獄了。”

相榆走劇情從來不按套路出牌,鮮少的一次規規矩矩待在大牢裏結果就是被那老頭挑了手筋。

“唉——”

“疼死了。”

藥浴愈合的過程像是把傷口撕開重新縫上,密密麻麻的疼伴隨著若有若無的癢,相榆抹去臉上的血,看著水面的倒影,無聊地吐了個泡泡。

“客官,要不要再加點熱水?”

問話的是那掌櫃的小夫人,等級高的魔和人類的外表一般無二,此刻相榆歇腳的地方應當是個窮鄉僻壤的地兒,所以這裏奇形怪狀什麽樣的魔都有。

而這掌櫃的小夫人身後還有沒幻化好的細長尾巴,此刻站在門外像是沒骨頭似的,媚眼如絲,捏著嗓子嬌俏道,“小姐不說話我就進來了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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洗一遍就夠了,相榆扯過一旁那掌櫃給準備的衣服。

是魔族當下最流行的款式,深紫色的抹胸,下裙開擺高叉,相榆穿上後發現這開叉的太高後,直接問那小夫人拿了針線開始縫。

一旁的小夫人沒忍住,“小姐,這是魔界最流行的樣衣,不少魔還嫌開得不夠高。”

“不夠高?”少女抵著臉頰,低笑了聲,像是開在魔界的花,妖冶而又美艷,除去封印後,少女的發絲尾部像是挑染了暗紫色,本來黝黑的眸細看沾染上幾分血色。

“再開下去,和不穿有什麽區別?”

小夫人沒想到眼前這個沒有靈力也沒有魔氣的女子竟然有此等氣勢,抹去額間的冷汗,“有種朦朧的美感,那位很喜歡。”

“哪位?”相榆皺著眉反問。

小夫人點點頭,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,“那位是至高無上的神,魔界不敗的神話。”

“能夠得到那位的垂憐,是我一輩子的願望。可惜那位只喜歡幹凈的魔族,像我這樣的放在眼前估計看也不會多看一眼。”

瞧見小夫人失落的神情,不感興趣的相榆問,“他很帥?”

不然怎麽感覺把這位小夫人迷得有些失智了。

相榆撮了撮手指的間隙,聽小夫人嬌滴滴道,“奴家也沒見過那位大人的尊容呢——只是聽說見者難以忘懷。”

見者?難以忘懷?

相榆拍了拍小夫人的肩,半晌,想起魔界千奇百怪的長相,還是沒忍住來了句,“吃點好的吧。”

小夫人眨了眨眼,是錯覺嗎?她怎麽從這小姐的口中聽出了幾分憐惜同情的意味來。

“畢竟姐是過來人,別把自己餓著了。”相榆對此還是深有體會的。

好了,小夫人此刻確定了不是錯覺。

“可是他真的很帥!”小夫人像是維護偶像的粉絲,不服氣道。

相榆舉了個例子,“你覺得掌櫃好看嗎?”

小夫人點點頭,“帥!帥得慘絕人寰!”

很好,破案了,那個什麽神秘的見者忘懷的男魔估計是個四肢發達,胸肌健碩的潦草男子。

千裏之外的魔宮,一片旖旎之中,男子抽過衣服套上,身後的女魔便像菟絲花般的纏繞了上來,“君上~”

這就聲喊得千媚百轉,正常人聽了骨頭都要軟了,而那位卻毫無反應,懶散的聲音玩味道,“黛柳,你的手不想要了?”

黛柳心裏有些失望地收回手,這是她第一次成功爬上這位的床,但是這位看著自己的時候總像是透過自己看向另外一個人。

分明自己就在他眼前,可是他眼中卻是滿滿的另外一個人。

“昨晚……”

黛柳的話剛到一半,就戛然而止,“昨晚發生了什麽嗎?”

他淡紫色的眼眸微微挑起,像是夏季最糜爛的花盛開,“我怎麽不記得了。”

一句話把黛柳判入了地獄。

動情時可以溫柔至極,如今也可以棄她如履。

“黛柳,忘了說,我最討厭的就是有心機的自以為自己聰明女人。”

他分明是笑著的,笑意卻半點不達眼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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